- 康瑞 -
《漫长的季节》最后一集,在王响的儿子王阳死因水落石出的那一刻,没落的东北钢城桦林上空落下漫天雪花,我也流下了泪水。
以东北作为故事背景地的影片常以白山黑水、鹅毛大雪作为底色。而《漫长的季节》却以一望无际的玉米田,响着汽笛声、向前奔驰的蒸汽机车为地域符号,来讲述一个长达18年的故事。在这个故事里,主人公以喜剧的欢乐来诠释悲伤的生命内核,让观众在欢笑声中,偷偷抹去眼中的泪水。
这部以破解“碎尸案”为线索的悬疑片,也是一部烟火气满满的情感生活剧。该剧的引人之处,除破解案情的推理演绎外,还在于血肉丰满的人物与他们的日常——他们不高大,生活鸡零狗碎,却活色生香。三个饱受生活无情打击和折磨的东北中老年男人——王响、龚彪、马德胜,用自己的方式,热爱着这处处充满苦难的生活,连同爱着他们周边的一切人与物。
20世纪90年代的大学生、前桦钢厂办公室工作人员龚彪本该有一个锦绣前程,却因他无处不在的“彪”而活得日落西山。因咽不下厂长送的“绿帽子”,一拳成了桦钢的第一个下岗职工,却又心甘情愿地接盘了黄丽茹与她赠送的那条绿色围脖。在合伙人郝哥出现后,他选择了以净身出户的方式离开,一切只因他对丽茹的深爱。他生命的最后时刻,在听到彩票中奖时,被撞飞入河前傻呵呵地咧嘴笑——一如他挂在嘴边的口头禅“活着就要乐呵”。
前刑警队长马德胜对生命与生活的深爱,体现在各种争强好胜上。从拉丁舞场的高调出场,到当年作为刑警队长时的我行我素,乃至退休后将宠物狗取名为“小李”,以示对当年的手下、而今的“李局”的心有不甘……但他最终还是获胜了,不仅胜在对悬案的破解,更胜在他隐藏在各种毛病之下的人性光环。
作为男一号的东北老男人王响,身上更是充满那个年代东北男人特有的秉性——“轴”。这“轴”中,装满了父亲对孩子、丈夫对妻子、职工对桦钢的深情与厚意。
随着漫长秋季的结束,这一切因为时间的流淌少了悲伤,多了几分温情。个人命运的跌宕波澜,终了在老年王响对中年王响的那句,“往前看,不要回头”,为这段时光画上了句号。
剧片临终,王响的儿子王阳补全了那首题为《慢慢的》诗的最后两句:“整个季节将它结成了琥珀,块状的流淌,具体的光芒。”这就是《漫长的季节》封存的那段如琥珀般的时光,浑浊又透亮,黯淡却闪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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